公司投资企业武汉新能源研究院,已在创新奔跑中,步入第六个年头。
2016年,我们背靠华中科技大学电气学院、能源学院等多个优势学科,以成果转化为核心使命,市校共建了武汉新能源研究院。象征新能源之花的马蹄莲大楼,成为了光谷乃至湖北的创新地标。
过去六年,新能源研究院一直围绕两个大的方向性任务不懈探索:清洁能源的规模化利用和传统能源的清洁高效利用。一批重塑未来格局的源头创新,在这里发生;一批高质量的科技成果转化项目在这里崭露头角。
当前的武汉已全面吹响争创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、国家科技创新中心的号角,并启动建设光谷科技创新大走廊、东湖科技城,一批大科学装置规划,都与新能源密不可分。可以说,这是一场关于“新能源之都”的角逐,而如何用好新能源力量,共创低碳中国,更是未来城市角逐的主战场。
2022年,我们带着「INEW能见」专栏来了,在这里,每周和你分享我们的创新故事,能见=看见,能源未来。新能源创新发展之路,道阻且长,这是我们的使命,更是新的长征。
突破“卡脖子”,探索能源未知之地
探索和抵达能源的未知之地,突破“卡脖子技术”,实现更多的“从0到1”,是武汉新能源研究院的使命,也是初心。
在国家“双碳”及“以新能源为主体的新型电力系统”战略背景下,武汉新能源研究院以武汉市“965”产业发展规划为指引,以事业部为活跃创新主体、孵化企业为创新成果载体,重点布局新型电工器件与储能、先进电磁制造、碳捕获利用与储存、绿色氢能、新型电力系统、固废资源化处理等六大方向。
围绕源头创新,华中科技大学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脉冲强磁场实验装置,已成为国际领先的脉冲强磁场装置之一;J-TEXT托卡马克核聚变装置,以磁约束核聚变的方式,探索形同终极能源的“人造太阳”,并积极参与了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ITER计划;华中科技大学教授、中英纳米能源材料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谭必恩研发团队,突破性探索用有机聚合物做多孔纳米材料,成为世界上第一批展开这类研究的科学家之一。
武汉新能源研究院还与华中科技大学航空航天学院、武汉司南翼航公司合作,突破技术封锁及专利壁垒引进的两冲程重油航空发动机项目,填补了国内相关领域的技术空白,将广泛应用于军用和民用无人机及载人动力系统。
围绕碳捕集、利用与封存(CCUS)这一战略技术领域,华中科技大学等我国19家高校院所,与西弗吉尼亚大学等7家美国高校院所,在先进发电技术、大型碳捕集示范项目合作与知识共享、二氧化碳封存与利用、先进煤转化技术研发、系统分析与建模等五个领域,协同攻关已长达十年。
2021年,武汉新能源研究院紧随国家“碳达峰、碳中和”战略,加快布局“双碳”领域。近一年时间,能源院与中国电建集团江西省电力建设有限公司、武汉职业技术学院共建“碳中和产业学院”;成功举行了“3060全国碳市场启动仪式暨首届气候投融资高峰论坛”、“科创中国”2021 中国“双碳”高峰论坛、2021 年湖北双创活动周第 111 期光谷青桐汇“碳达峰、碳中和”等多场活动;并发起成立“武汉碳中和产学研促进会”,推动“双碳”产学研用纵深发展。
磁约束核聚变托卡马克装置
“人造太阳”,为人类终极能源而战
在古希腊传说中,太阳是天火,普罗米修斯将“天火”引到人间。
人类文明进入工业文明以来,几乎一直依赖化石能源驱动。但无论石油还是煤炭,终有开采殆尽的一天。届时,人类将何去何从?
不仅如此,在使用过程中,化石能源产生的大量温室气体和污染,也令地球生态岌岌可危。
多年以来,多国科学家一直致力于寻找一种“终极能源”,长远解决人类能源危机。
最终,大家将希望投向一切自然能源的起点——太阳。由于自身质量重、温度高、引力大,太阳通过连续发生氢聚变成氦的核聚变反应,最后产生光和热。巨大的质量,已支撑其燃烧了约46亿年,目前正值壮年。
太阳的核聚变,属于引力核聚变,在地球上无法复制。科学家希望模拟太阳的聚变原理,通过特殊的托卡马克装置,以磁约束核聚变的方式,造出“人造太阳”,控制并利用强大的聚变能。
过去5年,武汉新能源研究院在风、光、水、热等新能源的利用与成果转化上,已成为光谷乃至湖北的标杆。马蹄莲新能源大楼,更成为光谷地标性建筑。
但作为一家工业技术研究院,武汉新能源研究院的使命,不仅仅是“立地”,还要能“顶天”。所谓立地,就是实施科技成果转化,将成果推向市场,让“纸”变钱。而顶天,则是背靠华中科技大学优势学科,关注重大前沿基础研究和科技“无人区”,为未来谋远。
在华中科技大学聚变与等离子体研究所,华中科技大学电气与电子工程学院副院长张明,为我们掀开了实验室J-TEXT托卡马克装置的面纱。
高校第一:全程参与ITER计划
1988年,一项名为ITER的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计划,被正式提出。这项计划要挑战看似天方夜谭的任务——集结多国科学家力量,联手打造一个能产生大规模核聚变反应的超导托克马克装置,造出“人造太阳”。
托卡马克,是一种利用磁约束来实现受控核聚变的环形装置。它的中央是一个环形的真空室,外面缠绕着线圈。在通电的时候,托卡马克内部会产生巨大的螺旋型磁场,将其中的等离子体加热到极高温度,以达到核聚变的目的。
按照设计,ITER将能利用50兆瓦的加热功率,产生500兆瓦的聚变功率。
但是,想要发生核聚变并不容易。作为目前世界最大的托卡马克装置,ITER需要加热到1亿摄氏度,才能引发等离子体的核聚变。太阳的表面温度约5500摄氏度,中心温度约2000万摄氏度,这意味着ITER的聚变温度,相当于太阳内核温度的5倍。
2003年,基于能源长远的基本需求,我国加入ITER计划谈判。该计划的成员国,包括中国、欧盟、印度、日本、韩国、俄罗斯和美国,覆盖的人口接近全球一半。
ITER是当今世界规模最大、影响最深远的国际大科学工程,华中科技大学全程参与了我国加入ITER计划的论证和筹备工作。
与此同时,还与ITER组织签署了《学术与科学合作协议》,承担了大量ITER国内配套研发项目,获得ITER专项、国家重点研发计划、973计划等项目与课题50余项。华中科技大学聚变与等离子体研究所(以下简称“聚变所”)多位成员,均为ITER物理研究组(ITPA)专家,曾派出科学家前往ITER负责弯晶谱仪诊断系统的研发。积极参与ITER极向场电源变流器的设计,解决ITER装置磁体电源变流器桥臂均流等多个设计难题,为变流器关键部件的研制提供了重要支撑。
就在中国加入ITER计划同年,华中科技大学建成了国内高校唯一、全国三大托卡马克装置之一的J-TEXT托卡马克装置。
在核聚变研究方面,我国实力最强的两家科研院所,一个是位于合肥的中科院等离子所,一个是位于成都的核工业西南物理研究院。华中科技大学作为磁约束核聚变教育部研究中心的挂靠单位,在国内也具有很强的影响力。
但截至目前,全世界的托卡马克装置,还没有一个实现聚变能,包括ITER。2021年7月28日,ITER的主机正式开始组装,国家主席习近平专程向ITER发去贺信。
类似于芯片的摩尔定律,近年来,托卡马克装置每隔几年性能就会翻倍。中国希望,能在2030年,攻克可以发电的中国聚变工程实验堆装置(CFETR),并在2050年,实现并网发电。
世界挑战:“人造太阳”的破裂研究
在华中科技大学聚变与等离子体研究所,J-TEXT托卡马克装置几乎占满了一个高达几层楼的巨大实验室,看上去就像从太空飞船上拆下来的发动机。
在这个托卡马克装置的中心,是一个类似游泳圈的环形容器。核聚变的反应过程与核裂变相反,是几个原子核聚合成一个原子核的过程。只有较轻的原子核才能发生核聚变,比如氢的同位素氘(dāo)和氚(chuān)之间发生的“氘氚聚变”。
托卡马克装置通电后,在极高温度下,“游泳圈”内会出现一道环形“闪电”,这道电弧就是等离子体。构成等离子体的氘原子核和氚原子核,因互相碰撞,会生成新的氦原子核,同时会产生中子,核聚变就发生了。
完全可控的核聚变,之所以迄今在全世界还未实现,就是因为极限挑战和不可控因素太多。例如聚变堆材料问题、聚变燃料氚的自持问题、等离子体破裂问题等等。
2007年,华中科技大学J-TEXT托卡马克装置点亮。目前,实验温度可达1500万摄氏度。
控制等离子体非常困难,相当于要控制一道闪电,还要把它牢牢地拴在里面。为了驾驭这道“闪电”,只能通过磁场来控制等离子体,用磁力线将其牵制悬浮在“游泳圈”的磁轴上。这种悬浮,需要精准调控每一毫秒的电流大小,让产生的磁力线刚好能让各个角度的力达到平衡。
即使“闪电”悬浮在磁轴中央,靠近圈壁的边缘温度依然极高。托卡马克中等离子体肉眼是不可见的,因为等离子体发出的不是可见光,它的发出的光的能量已经到了X射线的级别,在中心最高温度的极限处,用可见光相机拍摄到是黑色的,就像黑洞一样,温度较低的边缘反而能发出可见光,被相机拍摄到。
动辄千万度的温度,无法直接测量,科研人员多是通过等离子体辐射的X射线的强度、能谱或者电子回旋辐射强度,来推测等离子体的温度。
在庞大的世界级“人造太阳”工程中,聚变所的特色和主攻方向,是聚焦等离子体的破裂研究,即等离子体假如突然破裂消失,该怎么办。
现在比较棘手的是,等离子体破裂机理不明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裂,突然消失。那么高的温度,带着很大的能量,一旦突然破裂,就会脱离磁场,不受控制。这些四溅的能量,大部分会以热负荷的形式作用在容器壁上,对容器产生极大的破坏。如果这些带电粒子在逃逸过程中产生一个电子束,集中打在某一点上,破坏性是致命的。
数据模拟显示,ITER一次大破裂所造成的损伤,预计与240公斤TNT炸药爆炸效果相当,相关修复费用至少达5亿元,耗时超过24个月。而未来聚变电站功率,将达到2GW,远超ITER的500MW水平,破裂毁伤效应会更大。托卡马克聚变能研发首要难题是破裂问题,如果无法攻克,将意味着现有聚变研发路径有较大风险。
聚焦等离子体的破裂研究,主要是基于已有装置的破裂进行数据挖掘,得到一些共性原因,判断它什么时候会破裂。同时通过计算机数据模拟,甚至训练人工智能算法,进行预测和预警。
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、国家磁约束核聚变能发展研究专项等项目资助下,针对破裂这一首要难题,聚变所联合多家单位进行协同攻关,取得了系统性创新和突破:
一是验证了利用高频三维脉冲磁场调控系统,来控制磁流体不稳定性的有效性,相关成果可为ITER提供全新、整套的磁流体不稳定性控制的中国解决方案。
二是成功实现了对逃逸电流的完全抑制与高效耗散,为装置的安全运行提供了重要支撑。
华中科技大学J-TEXT装置上的不稳定性和破裂缓解实验数据,已被ITER收录至破裂缓解定标数据库。
逐梦中子源:
解决聚变材料和聚变中子产氚两大技术难题
在国际上的托卡马克装置就像煤炉子,现在只点燃煤炉子下面的木头,煤还没烧着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想把“炉子”点着,让“煤”稳定地自持燃烧,需要的加热功率非常高,加热成本也非常高。为了实现核聚变,一个兆瓦加热,大约需要2000万元。而ITER第一期就是75兆瓦,在这种功率下,才有可能达到上亿度的高温。
聚变能虽然被视作人类的终极能源,但还有两个重要技术问题没有解决:
一个是做聚变堆的材料,另一个聚变中子产制氚。
在“氘氚聚变”中,将产生大量中子。中子不带电,不受磁场的束缚,会穿透“游泳圈”逃逸出来。在这个过程中,携带巨大能量的中子会疯狂击打和穿越“游泳圈”,即中子辐照。因此,做“游泳圈”的材料,必须要承受核聚变中的中子辐照。目前还没有材料能扛得住这些中子的疯狂穿击,亟待突破。
中子“逃逸”以后,科学家们会在装置外进行“抓捕”,并让其减速慢化,类似装上刹车片。“刹车”的过程,又会摩擦生热,中子的能量,便被集中回收起来,变成热能,再转化为电能。只要核聚变不停止,中子就会不断逸出,人类对聚变能的使用,主要是通过这一方式。
“氘氚聚变”之所以被视作终极能源,是因为相对于核裂变,不会发生爆炸危险,不会产生放射性物质残留问题,同时氘元素在海水中取之不尽,不会像铀资源那样受到限制。
但是,氚却只能通过人工制备,从中子和锂反应中提取,仍然稀缺。目前产量只能维持氢弹使用,尚不足以作为能源支撑。
华中科技大学培育的聚变中子源项目,正在申请湖北省重大科技基础设施。这项大科学装置,主要就是为了解决聚变堆的两个关键技术问题:一是解决聚变堆材料的研发问题,二是解决聚变中子产氚的技术问题。
武汉新能源研究院是重要的成果转化平台,当前在聚变所研究中,特种电源技术对新能源的研究可以提供重要支撑。高压大电流的变流器,在未来特高压直流输电中可得到应用。等离子体相关技术,还可用于等离子体推进、聚变火箭发动机等,对未来人类实现深空探测也有重大意义。
等离子体还可以用于人工影响天气,比如等离子体人工增雨、等离子体人工消雾等。作为大科学装置,其控制系统技术、大数据采集与分析技术等,均可运用到未来新型电力系统的建设中。